倡议书：成年和青少年男子对推进性别平等的重要性

发布日期:2007年03月30日
作者：塔莫·查托帕德海来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曼谷办事处

1．导言：研究范围

在政策制定和实际操作中，国际上都一直在强调让男性参与到推进和实现性别平等的工作中来。1996年，第四届世界妇女大会采纳了《北京宣言》[1]，此后，社会发展首脑会议（1995）及其总结会（2000）和联合国大会艾滋病防治特别会议（2001）等许多政府间平台都重点谈论了这个议题。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达喀尔全民教育框架会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0）强调了教育制度在塑造青少年男子性别观念中的重要作用。达喀尔行动纲领的一个明确目标（目标5）就是，确保教育制度促进并推动性别平等，而不是强化陈旧的性别观念。2004年3月，联合国妇女地位委员会举行了第48届会议，重点讨论了这个主题，成年和青少年男子对推进性别平等的重要性。[2]

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性别”这个术语指社会和文化赋予具有不同生理性别的人的不同含义和角色：男性和女性。这个概念还包括对女性和男性在性格、天赋和行为方面的期望。因此，性别平等指所有人在发展个人能力和做出生活的选择时，都能打破思维定式，打破刻板的社会角色和偏见。换句话说，性别平等指女性和男性在行为、抱负和需求方面的差别应得到同等重视和公平对待，这并不是说女性和男性要变得一模一样，而是说他们的权利，责任和机会不应当取决于他们是男还是女。因此，性别平等首先要求公平看待女孩和男孩，其基础是女性和男性在家庭，社区和社会中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伙伴。

性别平等并不是什么新观念，但多方共同努力，重新审视男性的角色与身份，让他们更多地参与到实现性别平等的工作中，这一点是新的。

本政策摘要目的是针对如何让成年和青少年男子[3]参与实现性别平等的工作介绍基本原理，指出主要的困难，并提出可行的措施。本摘要的目标是为政策制定者、社会性别工作者、商界人士和政府领导提供一个框架，以便于他们制定政策、执行计划，引导男性在生活的各个层面共同创建性别平等，并对此做出更有效的评估。

2．理论依据：为什么男性有责任参与实现性别平等的工作

（a）男性会受益良多

虽然宣扬男子气概的论调占主流，但社会形成的性别定式也伤害到很多男人，构建性别平等社会将带给他们很多益处。性别成见施加给男人很多压力，他们要“吃苦耐劳”，要“养家糊口”，因此他们的工作环境往往比较恶劣，潜在着工伤、暴力、犯罪和监禁（服军役、从事治安和消防工作）。大男子形象还将男性引入不安全的性行为，危害他们及其伴侣的健康。各种来自个人的和制度上的暴力事件——主要来自于其他男子——也伤害着他们，因此性别平等对他们有很多好处它是减少暴力行为的重要一步。毫无疑问，解决好对同性恋的恐惧和其他由于性取向的而对男性的歧视问题，都将对令人压抑的“现状”提出挑战，对推动异性男女之间的性别平等将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由于社会偏见，男人还失去了很多有益的、社会重视的情感与经历。例如，很多文化认为，男人不用照料孩子和生病的父母，不能表达爱，伤心的时候不能表现出来。维护在社会观念中根深蒂固的男性定式，这种压力使得男人必须常常压制他们人性的一面。当然，创建性别平等并不是要丢掉男子气质，而是说男性作为一个群体应当能够分享并成为更广阔、更健康、更安全、更丰富的文化体验的一部分。

（b）整个社会都会受益

在军队中占主导地位的暴力性男子气质造成了全球冲突区严重的性别压迫。成年和青少年男子积极参与推进性别平等的工作，对创建和平、维护和平乃至重建社会都至关重要。无论在和平时期还是在战争时期，男性对女性的暴力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医疗和社会损失。严重影响经济绩效。

例如，据估计，加拿大的家庭暴力每年造成大约16亿美元的损失；而在美国，损失则高达670亿美元；在新西兰，仅1993年，家庭暴力就造成了至少12亿美元的损失——高于其羊毛出口的收入。[4]很多暴力行为的根源都在于性别之间的压迫与被压迫关系，它反过来强化了整体上的社会不平等。因此，在推进性别平等的工作中，通过创建杜绝不公平现象的环境，社会将最终受益。

虽然让男性分享他们的权力还需要一段时期的努力，但从长远看来，性别平等的社会将带来男性和女性的双赢。

（c）男性至关重要

实现性别平等要求在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上实现政策和社会互动模式的系统化变革。家庭、工作场所、学校、公众服务、媒体等等，我们仍然处于父权社会；男性仍然享有特权，离开了男性的积极参与，性别平等社会将无法实现，或将无法维系；但如果男性能够积极地推进性别平等，整个社会都会受益。教育就是男性改变不平等现状的一个重要阵地。举例而言，最近的世界银行数据表明，如果接受中等教育的女性比例提高一个百分点，人均财产收入就会增长0.3%。[5]

3．挑战：为什么让男性参与到实现性别平等的工作中有困难

由于同伴间的压力、社会规范，现有的制度与组织上的规定（如，仅仅根据女员工的人数来决定公司内儿童保育设施），性别歧视一直存在着。在全世界很多地区，由于宗教生物学、文化传统、组织使命（如，在军队或警力机关）等因素，男人享有特权成了理所应当的事。男人继续从父权制度中“分红”，于是他们中的某些人对性别平等观念非常抵制。人们对男性角色关注最多的是暴力事件和性/生殖健康。确实，这两个问题反映的是更大、更深层的社会过程（例如家庭、学校和工作场所中的社会化），这些过程强化了性别歧视，赋予人们社会期望的性别角色。这些问题反映出在社会生活各个方面的各种挑战。下文将对此进行具体讨论。

4．策略：如何让男性参与到促进性别平等的工作中

（a）基本工作原则

人权框架： 性别歧视中渗透着根深蒂固的社会文化因素。因此亟需对相关问题重新构建。建立新的词汇，明确制定有效的改革策略。应当通过人权和社会公正的方式构建性别平等问题，这会使男性认识到，参与性别问题有助于改进所有人的人权状况，而不会损害他们的权利。人权框架还为争取非异性恋男女的平等和社会公正提供了强有力的工具。

融合的社会观点：为实现性别平等的目标，迫切需要男女两性从敌对关系转变为伙伴关系。政策应当明确表达两性互补的社会观点。巴基斯坦非政府组织Rozan [6 ]正在进行这样的努力。Rozan把抵制性别歧视和虐待列为社区工作的重点，男性和女性都可以被雇佣，并得到同等程度的重视。Rozan在全国范围内发展了由性别知识培训师、积极分子、顾问组成的网络，进一步把男子融合到了性别平等的过程中来。

生命周期方法：性别定式是个普遍现象，贯穿于人的一生，因此有必要采用生命周期方法，影响成年和青少年男子的社会化过程。该过程发生在一系列社会舞台中：家庭、教育、工作场所、经济、性、性取向、健康、工作/生活平衡等。从孩子的早期教育开始就应采用这种方法。在家里，成人应通过与孩子的互动，让他们去认识更多的社会角色，这对发展孩子良好的性别观念，以便更好地适应社会生活非常关键。母亲对教育男孩如何对待未来的配偶和女性伙伴有至关重要的作用。运用这个策略还应注意，从青春期到成年期，不同年龄阶段有不同的社会心理需求：自尊的需求、从学校向工作过渡的需求，从单身变为父母的需求，等等。按这样的方式，创造性地运用这种方法，将会取得大范围的成功。比方说，有人在流行音乐电视节目中提倡抵制对女性实行暴力，于是其他观看节目的青少年将受到激发，因为通过电视，反对性别暴力的行为成为了一种时尚。

多领域的伙伴关系：性别平等计划不仅应指出男性需要做出改变的各个方面，还要鼓励男性成为变革的动因。要创造具体的、有序的机会，让男人开始参与并能够一直参与到这项工作中来。应当让所有的利益相关者参与进来，如政府、多轨制中学、私营部门、工会、民间团体、宗教组织、非政府组织、军队、警察、研究机构、社区服务机构和媒体。

增加实用性：价值观念和社会规范不会在一夜之间就彻底改变过来，因此还需要一个务实的、渐进的行动措施。通过了解男性共同关心的问题，让他们行动起来。有些男人可能开始会出于其他原因而参与进来，甚至可能是为了支持其他男人遭受的苦难，但他们会最终看到，性别不平等才是造成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并且加入到这场斗争中来。例如，由国际行动援助组织开展的Stepping Stones[7]行动就帮助我们将隐藏的性别不平等问题公布于众。Stepping Stones是一项曾获奖的系列培训项目，培训内容包括艾滋病、性别问题、沟通及公关技巧。培训既面向男性也面向女性，通过角色扮演引导学员挑战错误观念，探究每个性别群体面临的问题。学员分成男性、女性两个小组，通过分享和比较他们的学习内容和经历，两组学员看到自己的需求与对方的需求如何相互冲突、相互适应以及怎样努力才能实现局面的全面改善。

（b）教育策略

教育涵盖了正规教育、非正规教育、补充性教育、非正式的教育，终身学习等不同的形式与内容。不管是哪一种类型的教育，都被普遍看作是促使社会性别不平等再生的重要因素。但从这一意义来看，教育也是实现性别平等社会的关键。虽然在实现方式、管理结构或项目内容上可能有所变化，但正式和非正式的教育项目都应当遵循一些基本原则，使教学实现性别平等。教学大纲中应设计专门的课文和学习任务，让男孩子去考查男子气质和性别关系的概念。

无论是在正式的学校，还是在不太正式的社区学习中心，女孩总是明显缺少安全保障（在校园内和上学、放学的路上），家长也常常因此不让女儿读书。在巴基斯坦，有门专门设计的课程，让男孩子扮演“大哥哥”的角色，陪女孩子上学。在尼泊尔，“救救孩子组织”资助了一些研究项目和宣传活动，为女孩寻找在当地社区环境中学习和生活的“安全地带”，一些女孩和越来越多的男孩都参与了这些活动。[8]

在南亚国家，正式的学校常常实行性别隔离，这反映了长期以来的社会传统。应当有意识地做出努力，使从“男子学校”走出来的男孩有机会在校内和校外（如在夏令营）同女孩接触。

即使学校同时招收男生和女生，在课外作业、学习小组的分配和教师期望等方面，不同的性别仍然受到区别对待。应当采取行动，对教师和课程协调者进行专业培训，让他们在学校和更广泛的社会环境中，以性别平等的方式与学生交流互动。

男孩更应当受教育，这个情况在很多国家都普遍存在。应当动员成年和青少年男子在关注其他重要工作的同时，兼顾女性的教育。在印度哈里亚纳邦，男孩及其家长都认识到，受过教育的新娘能挣到更多的钱，他们因此强烈支持女孩接受教育。[9] 这又进一步大大减少了早婚和女性辍学现象。

研究表明，在男孩子中间，那些与学校关系紧密的以及在舞蹈、音乐、体育等活动中表现突出的人似乎更容易形成性别平等行为。这些才华似乎帮助他们打破社会压力，而不去遵循传统对男性气质的要求。应当通过正式和非正式的教育与拓展课程给男孩一些这样的机会去提升、阐释自己。

健康教育，具体地说是关于艾滋病的教育和男性生殖健康的教育，应当成为正式或非正式教育的有机组成部分。

（c）制度策略

工作场所，包括教育部门，是体现男女之间不平等的主要场所，这起源于对男女应从事什么职业的性别偏见。特定的法律变革，包括税收和雇佣政策的改变，都可以作为一种机制，让男性和女性从事传统上认为与自己相对的性别的工作。还应考虑制定相应的雇佣政策，如职员性别能力培训，男性生育假（男职员在孩子出生时可以呆在家里，如在斯堪的纳维亚）、灵活的工作时间、强制执行反性骚扰政策以及为男员工创建育儿条件等。

与此类似，还可以开办一些培训课程，鼓励男子从事幼教等传统观念中的女性职业，这样会帮助他们跳出性别成见，接受更多的机会。

性别上的权力差别很明显。因此，与领导层的男子共事，让他们从自身着手，拥护、支持性别平等，从而动员他人，这是很重要的。以男性为主导的机构，如警察局和军队，可以通过适当的教育和体验活动，在推进和保护性别平等中起到积极作用。

（d）沟通策略

在亚洲很多地区，社会对男性拥有多个性伴侣都采取了较为宽容的态度（或者说不太深究），但却要求女性更顺从，只能有一个男性伴侣。男性的性行为，例如与多个性伙伴的不安全性行为，是艾滋病传播的重要因素。男性之间的性行为也存在很大的危险。对艾滋病的病因、男性在病毒传播中的作用、艾滋病的致命后果以及预防艾滋病所必需的行为变化，应当及时沟通．并注意不同文化中的接受方式。[10] 对女性遭受暴力的防范工作也是如此。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在亚洲播放了面向青少年男子的《让我们谈话》教育录像，探讨了男性气质及其与女性遭受暴力的联系。[11]

如任何社会运动一样，通过现有的社会关系网络，性别平等工作也可以达成联盟：教堂、清真寺、小额信贷代理、学校校长、政府官员、社区长者，等等。佛教憎侣在泰国（SanghaMetta）进行了一场运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提高了男性和女性对艾滋病的意识。

工作如何开展应当视具体情况而定，针对各地的文化措施进行调整。例如，在也门，人们不用“性别”这个词，而是把人人平等的理念落实到减少对女性的性别歧视上。而在加事大，人们更倾向于公开地谈论性别问题，因此白丝带运动（The White Ribbon Campaign）组织的倡议活动也很公开，男人和男孩子在公众场合系着白色的丝带，表达他们对结束女性暴力的承诺。[12]

常常有这样的争论：“男人不能做这个，这是女人的事。”然而，在失业的压力下，男人也加入了医护行业——一个曾被认定为完全女性化的行业。在通过沟通让男子参与性别平等工作的同时，应注意到男子这种应时而变的能力。

在通过沟通促使男性行为转变时，要确保他们能够去倾听女性的烦恼，这是决定性的一步。巴西的非政府组织Promunto让年轻男子共同行动起来参与反对性别暴力的工作，这种沟通还得到了专业辅导的支持。[13]关键要看到，男子不仅引起了问题，还能去解决问题，应给他们做适当的培训，让他们带动更多的男子行动起来。

5．结论

谈论“男性在促进性别平等中的角色”，与提倡“增强社会对女性的公平性的好处”，两者之间有细微而重要的区别。一项措施要想有效地让男性参与到推进性别平等的工作中来，首先就必须形成实用、合理的框架，维护男性的利益，以吸引男性政策制定者，而不是对现状作道德评判。

[1] 北京宣言，1995年第四届世妇会采纳，第35自然段，男性在推进性别平等中的作用

[2] 妇女地位委员会第48届会议，成年和青少年男子对推进性别平等的重要性2004-03-01-12

讨论的论文见http：//www.un.org/womenwatch/daw/egm/men-boys2003/index.hmtl

达成共识的结论见http：//www.un.org/womenwatch/daw/csw/csw/csw48/ac-men-anv.pdf

[3] 除非有特别说明，“男人”一词包括从儿童期到成年期所有的男性。

[4] R.海沃德．2001联合国提高妇女地位国际研究和训练所（INSTRAW）网上系列讨论会：男性在结束性暴力工作中的角色与责任。第3次讨论：结束性别暴力与获得更多的人权和发展．2001，获取更多信息WWW.uninstraw.org/en/research/mensroles/vss_3_3.html

[5]赫勒，彼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能否促进性别平等的千年发展目标实现？迪拜会议交流论文：2003-09-20，全文见：http://www.imf.org/external/np/speechesw/2003/092003a.htm

[6]见Ronzan网站：www.rozan.org

[7]国际行动援助会，告知、启示、鼓励：艾滋病防治资料写作指南．2004见

http://www.actionaid.org.uk/wps/comtemt/documents/effectivehivmaterials_0504.pdf

[8]高特姆，艾拉达；波克哈瑞尔，苏努查纳；拉布汉德瑞，贾丝明，女孩的安全空间?救救孩子英国：2002-01-28

链接更多信息，http://www.id21.org/education/EgveRajbhandary.html

[9]戈文达，R（编）．印度教育报告，纽约：牛津大学出版社，2002

[10]根据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的结论．男性和艾滋病；性别切入法．2000

[11]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让我们说，男人．教育录像片：http://www.unicef.org

[12]加拿大白丝带运动：http://www.whiteribbon.ca

[13]巴西Promundo:http://www.promundo.org.br

2004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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